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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泰勒·斯威夫特的音乐和我羞耻的孩子气

发布时间:2022-08-08 12:10:11 丨 来源:中国网 丨 责任编辑:高彬


泰勒·斯威夫特能把自己最细腻的私人化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音乐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生活在旁人不停鼓吹着“正能量”的环境里的听众来说,能够真实地面对自己的情感、想法,能够审视自己过去的天真稚嫩,能够剖析自己的失误和失败等,这些都是极为可贵的。

泰勒的歌让一部分人很喜欢的原因就是,它们不强调宏大的叙事,也不进行任何“国旗下演讲”式的说教,更不编造任何“成功学”和“鸡汤”式的谎言,它们直白,它们细碎,它们真实,它们诚恳,所以它们才魅力万丈。

不仅作为一个歌手,作为一个个人,她也是令人钦佩的,她通过实际行动告诉我们,比起去和一些恶人和庸人费时费力地对线,不如关起门来,把自己的感受记录下来,把经历过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写下来。多年后回首再看,我们或多或少都会“感谢”当时自己在被排挤也好、被孤立也好、不被人不理解也好的时光里进行的思考和学习的知识,其实正是这些无能为力的独处时间让我们更了解自己、更了解我们所处的环境以及我们想要前往的未来。

她歌词中的魔力在于,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也曾有过类似的情绪和感慨,但我却没有她的那份与自我的较劲、那份才情能够把那些情绪分门别类、解剖开来,融合进风景、场景、气氛、天气、季节和人物等素材创作成歌曲,所以她可以说是天才,这份天赋不仅在音乐的层面,或许还在文学和心理学的层面。

虽然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像她一样达到任何领域的高点,但能发觉自己的情绪也被她和她的听众们感受过,知道她和她的听众们也曾因为种种往事徘徊、彷徨、焦灼和遗憾过,我也某种程度上能得到些慰藉吧。毕竟,这种她和歌迷间的共情在于,我们往往都曾被误解、被制造难堪、被多数人裹挟和压迫,环境让我们学会变得“正常”,收起棱角,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安静疗伤,然后静待成长。

虽然我难以像她一样把我的经历那么纯粹、干净地写出来,但我依然在她的音符和词句里看到了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影子,尤其是当时还不成熟、极为敏感而且常常选择逃避的自己的那个影子,虽然那个影子已与我渐行渐远。有的时候,一些歌手和歌曲代表了我们人生的一个阶段,一想到这个阶段,我们便能够在脑海里重现当时单曲循环这些作品的场景,这些音乐已经和我们当时的处境联结在了一起,不论当时我们用的是CD、MP4、翻盖手机还是触屏手机。

如今的我,虽然往往不会刻意去听那些歌曲怀旧,但只要我偶尔听到它们的旋律,对当时的回忆、尤其是曾经的遗憾和悔恨的感觉便会如潮水般袭来,而我自己就仿佛置身于一个进行时的、结局未知的电影剧本里。

就像泰勒在《The Best Day》里唱的,我也曾感到被学校里的同学嘲讽、恶语相向,可惜我没有和她一样温暖的、可以依靠的家人。

就像她在《The Moment I Knew》里唱的,我也曾在生日、在节日里满怀期待过私下心动的人的邀请、拜访或只是信息,虽然这样的人直到如今也未曾出现,而我也早已因为怕任何期待的落空所带来的失望而多年不过生日、不过节。

就像她在《Cold As You》、《Invisible》、《Come In With the Rain》、《Teardrops On My Guitar》、《Forever & Always》(钢琴伴奏版)、《I Almost Do》、《If This Was a Movie》、《Dear John》、《Superman》、《Stay Beautiful》和《Betty》唱的,我也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对着墙壁、天花板和我的钢琴自怨自哀,回放自己未竟的勇气或是被任意丢弃的真心,时而觉得自己完全不配,时而觉得是对方完全没有品味,时而自信心爆棚,时而自卑到冰点,甚至把自己不敢在白天对别人说的或是欲言又止的,都对着自己自言自语,仿佛在接受一个不存在的名人采访。当然,低落时每每听到她的《Sparks Fly》、《Enchanted》、《Red》、《You’re Not Sorry》、《Mean》、《Wildest Dreams》、《Back To December》、《Mine》、《Our Song》、《Begin Again》、《Safe & Sound》和《Exile》,我也就仿佛暂时赦免了自己的任何失误,暂时有了一些幻象似的勇气,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够站在世界最高的舞台上,把自己曾经受过的误解和委屈云淡风轻地讲给世人听,能够昂首挺胸地去谈论和坦白自己曾有过的单恋,甚至觉得就算自己黑化又如何。

毕竟很多人年少时或许都曾向往能够对自己无限包容和维护的、看穿自己虚张声势、故作坚强和轻松后面的善良和真诚的、会在必要时给予信任的目光和拥抱的恋人也罢、友人也罢,而往往正当我们以为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人,最终迎接我们的也会是疏远和背叛。我们也曾因为轻信所带来的痛苦而质问自己的真诚,为曾经的天真而产生羞耻感。

我非常感激我小时候成长在大连这样一个海边小城,没有大都市的喧嚣和浮华,我能在海边和郊外、在寄宿学校夜间的操场和教学楼最高层午休的窗边、在往返于学校和家的交通工具上去听歌,去和自己对话、去尝试释怀、去重建自信。我知道,那些生来便不那么敏感的、一辈子都可以无比自信、很快就能把白天的尴尬和失落抛在脑后、不会在夜里辗转反侧、不会把同一个场景反复睡前在脑海里回放的人们,可能无法以一颗平常心去欣赏泰勒。

比起听类似于《Love Story》、《You Belong With Me》、《I Knew You Were Trouble》和《Lover》这样的大火单曲,我更愿意把有些不为人知(一部分甚至可能被认为平淡得索然无味、口吻太过孩子气)的作品珍藏在自己的播放列表,在必要时想想我是如何从一个稚嫩的少年走到现在,试试幻想另一个可能的未来,必要时治愈我容易感到受伤的心,觉得就像《All Too Well》唱的,人生中遗憾是常态,然后带着这份对遗憾的自我认同继续走下去。

我认为,正是泰勒写过的那些口吻充满孩子气和赌气的歌词才彰显了人性:它的复杂、它的矛盾、它的深不见底、它的一看就破、它的脆弱、它的决绝、它的果敢。我很庆幸,能够在这辈子认识那个16岁抱着吉他唱着乡村音乐的泰勒。谢谢她,曾在我灰心、无助的时候、觉得一刻都不想多待、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时候,带我短暂逃离令人焦虑的环境,带我进入另一个世界。一个精彩的内心世界。她能够扛住压力,从一个女孩一步步走向一个女王,真的为她高兴。只有当听众暂时减轻对“私人情绪”的抵触,放下对“宏大叙事”的追求和对“道德绝对论”的诉诸,停止把一套刻板的行事准则投射到创作者身上,我们才能开始具备同理心和鉴赏多元文艺作品的能力。

作者:柴思原,社会科学研究者,文学和音乐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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