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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宝昌的京剧情缘

发布时间:2023-10-24 09:30:31 丨 来源:中国文化报 丨 责任编辑:杨海乾


本报记者刘淼

工作中的郭宝昌李卓群供图

“敬爱的郭宝昌导演,难忘您对京剧纯然的热爱与求索,难忘您在排练厅殷切的指导与鼓励,难忘您对年轻人无私的支持与提携,难忘与您因京剧《大宅门》而共同度过那些滚烫的日与夜。京剧《大宅门》香火永继,您所热爱的、坚持的,仍会有人延续。您一路走好,我们的思念与您同行!”10月11日,著名导演郭宝昌在北京去世。翌日,京剧《大宅门》剧组在公号上表达着对他的哀思。

作为导演的郭宝昌,最为观众所熟知的,是由他编剧并执导,讲述百年老字号“百草厅”药铺兴衰史以及医药世家白府三代人恩怨的家族剧《大宅门》。

在电视剧《大宅门》中,无论是不时出现的密集的锣鼓点、苍凉的胡琴声,还是主角白景琦在剧情关键处爱念的“看前面黑洞洞,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这些恰如其分地对京剧的化用,都源于郭宝昌对于京剧的热爱。

“我从童年时的看戏,少年时的迷戏,青年时的戏痴,中年时的思考,暮年时的研究,走过漫漫七十多载。我的主业是影视,大半辈子生活在拍摄场地,于京剧我是外行,却一生纠缠着解不开的京剧情结。”郭宝昌曾说,爱京剧是因为“京剧太美,无法割舍,无法冷落”。

郭宝昌对京剧迷到什么程度?他曾回忆:“我们七八个戏迷经常凑在一起守着留声机,找个人来放唱片——几十张不同的演员录制的唱片,抽出一张只放二三十秒钟,听一句唱,就要立即说出这是什么戏、谁唱的、什么板式。几轮听下来就不是放一句唱了,只放半句,到最后只放三秒,就俩字儿,输了的人少不得受罚,买几瓶‘北冰洋’,或买两斤糖炒栗子,总之得出点儿血。”

2001年,历经45年,郭宝昌以自己26年宅门生涯写就的电视剧《大宅门》问世。这部宛如清末民初微缩版红楼传奇的剧本倾注了郭宝昌半生心血。在创作之初,他就希冀着这几经沉浮的宅门往事,能以多种艺术形式呈现。京剧版本当然是他最为期待的。

在选择京剧版《大宅门》的合作者时,彼时还不满30岁的李卓群,“意外”地被郭宝昌选中。“那是在2016年,别人推荐他看了我们创作的小剧场京剧《惜·姣》的彩排录像,影像其实非常粗糙,但他觉得我们这个小团队既能把握传统的脉络,又有年轻人的创新气息,作品里有着比较时尚和现代的表达。虽然很多人跟他说,我们太过年轻,但他还是选择提携了我们。”李卓群提到郭宝昌当年的知遇之恩,依然心存感激。

李卓群清楚地记得,那是她继《惜·姣》之后第二部作品《碾玉观音》的首演结束,她把坐在观众席的郭宝昌请上舞台。郭宝昌在点评了作品之后,突然官宣要与李卓群合作京剧《大宅门》。“郭老师当时还在台上问我愿不愿意,我整个人都吓傻了!我以为郭老师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过了一年,他问我剧本写好了吗?我还问他,真的要写吗,不可能。”

李卓群一气呵成写完的剧本初稿,被郭宝昌推翻了,觉得“太俗了”。郭宝昌对她说,希望她能够从女性的角度,以有别于常人的视角去展开这个大宅门的故事。“他说,你要像看‘风月宝鉴’一样,可以写出镜子的另一面。这些话,对我启发很大。”李卓群说。

最终,京剧《大宅门》的剧本定稿一改以白景琦为主人公,讲述其赤膊打天下的创作思路,将时间节点定格在1906年前后,以“《大宅门》中唯一一个宅门外的人”杨九红视角为观照,颠覆电视剧版的男性语境,以“江湖”对峙“庙堂”,凭“深情”挑战“规矩”。

而这部凝结着郭宝昌70年京剧情缘、集结京剧界老中青三代优秀创作者的剧作,不仅实现了对传统戏曲的守正与创新,也赢得了业内外的认可与好评,特别是年轻观众的喜爱。

2021年,郭宝昌关于京剧的通俗理论著作《了不起的游戏》出版。他说:“人生快走到尽头了才发现刚刚走进京剧的门儿。门里什么样?灿烂辉煌,光怪陆离,晃眼!进了门也不过是管窥蠡测,略见一斑,却已晃得我眼花缭乱,莫辨东西,到头来仍然是一片模糊。要想完全弄清楚里边的事儿,下辈子吧。即便如此,也还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就有了这本书。”

如果说在电视剧《大宅门》中,他是以一种“反潮流”的态度,将传统艺术强行地“植入”现代影视——这一创举不但让电视剧有了文化厚度,也让京剧这种传统艺术有了现代神采;那么,写这部著作,郭宝昌同样“反潮流”:他反的是一提京剧理论“动不动就什么斯基,什么耶夫地吓唬人”。在强势的西方理论话语面前,郭宝昌不服。他说,他要用中国人自己的语言,说中国人自己的事儿。

“敢于如此鲜明地挑战西方理论话语对京剧这一传统艺术的限定,郭宝昌是有底气的。他5岁看京剧,看了70多年,70多个流派创始人的剧目,他在现场看了有40多个。这样一份惊人的看戏节目单,使得他更容易感知到用西方戏剧理论讨论京剧的种种不适。当然,他能写这样一本戏剧理论,并不仅仅因为他看的戏多、思考的时间长,更重要的是他对中国文化的自信,从他进入艺术实践以来,就从来没有动摇过。”《了不起的游戏》的合著者陶庆梅说。

在陶庆梅看来,在《了不起的游戏》里,郭宝昌把他的文化自信落到了更为艰难的理论写作中——自信,在这里转化成一种对传统文化更为自觉的认识。郭宝昌说,这是一本通俗的理论著作。通俗,不是说这是京剧赏析,也不是京剧入门ABC,而是他秉承着京剧雅俗共赏,“慈禧老佛爷和拉板车的听的看的是同一种戏”的精神,把高深的理论著作,用经验性的话语说给大众听,尤其是说给大众中的年轻人听。

“这本书一直强调的是‘要创新、创新、创新’。因为:这些宝贵的遗产,不是放在那儿等着你去观赏的,是需要你从中理解艺术的精神,并把这些艺术精神贯彻在今天的创作中。这才是我们要提倡的继承、继承、继承!”陶庆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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