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社会中,音乐与文化的交织逐渐密不可分,尤其是在打击乐领域中,这种融合更是生动而富有表现力。今天,我们有幸采访到一位在音乐世家长大的年轻鼓手--李浩阳,他的音乐生涯充满了传承与创新,而他的故事也是对传统与现代交流的一次生动诠释。
你好,浩阳,很高兴能够与你进行这次交谈,您的鼓手生涯从何时开始,是什么激发了您对打鼓的热爱?
你好!非常有幸接受这次采访,我出生在一个音乐世家,我的爷爷奶奶是晋剧表演艺术家.我的父亲从高中开始学习萨克斯和架子鼓,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鼓手,组织了自己的乐队,并且带领乐队发行了单曲《绿色梦想》和《让爱飞翔》并大受欢迎.在我上小学之前,我会在父亲教架子鼓的地方玩,看到高年龄的孩子们打架子鼓,我会模仿他们的动作,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一名鼓手.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父亲问我想不想学鼓,他也很严肃地跟我说,如果你选择了开始,那就必须要严格保证练习,不能放弃. 7岁的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同意.
在学鼓的前两年,我发现每天坚持练习非常的困难,有的时候我想偷懒,都会被父亲拉到鼓前,照常完成练习计划.就算是我到了中考之前最忙的时候也仍然会抽出时间练习.在那两年可以说我真的多次想到了放弃.直到我3年级第一次和父亲去太原参观鼓手比赛.当时舞台上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们都演奏着高难度的曲目,活力四射.我在下面看的目不转睛,完全被吸引住了.我没想到作为一名鼓手可以这么酷,可以成为全场的焦点,甚至超越最出风头的歌手.回到家我暗自发誓,一定要在明年参加比赛,并且要拿到好名次.
在第二年,我如愿参加了比赛,并且拿到了第二名的成绩,虽然还有遗憾,但是对于我来说是莫大的激励.从此我就下定决心认真学鼓,练习也不需要监督了.在我上高中时,我和家里人商量决定出国学习音乐.在我们的那个城市,很多人对于学艺术是抱有负面的看法的,总觉得学习差,走投无路才会去学音乐.但是我的父母很开明,他们支持我去学我想学的东西.这才造就了我之后的留学经历.
您在 TikTok中国拥有超过3000万的观看次数,这样的社交媒体影响力是如何改变您的职业路径和公众形象的?
在我来到美国洛杉矶学习的过程中,我一直在钻研爵士融合音乐,包括Funk, Latin和摇滚等.爵士融合音乐对乐手的技巧和乐感有着非常高的要求.在前期的学习中我一直追求着更高的技术,演奏更难的音乐.但是当我在演出的时候,我发现听众们普遍不接受这些曲高和寡的内容.听众并不是完全由鼓手组成的,我如果想要吸引更多人来听我表演,那我需要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以及听众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决定去做一些可以娱乐大众的事情来扩大我的影响力.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视频,是一位美国鼓手在跟着电影中人物吵架时的说话内容,将他们的每一个词都对应到架子鼓上,将其形成一个节奏甚至是明确的律动.这个视频对我来说简直是醍醐灌顶,我意识到了,节奏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身边,每一个人说的话都有节奏,只是人们更多注重于说话内容本身而忽略了这些发音所组成的节奏.恰逢我当时正在学习美国知名爵士鼓手Steve Gadd和Keith Carlock的打法,他们都属于律动性很强的鼓手,他们演奏时都更注重于音乐性,将架子鼓的节奏与音乐配合得淋漓尽致,他们对魔鬼音符等技巧的运用让人感觉像流水一样自然而且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于是我开始尝试将中国人爱看的影视剧,电影和热梗中的激烈对话部分改编成架子鼓的节奏,并将其拍成视频通过“旅美鼓手李浩阳”这个账号发布到不同的网站上,如抖音, Bilibili等.我将其命名为“架子鼓说话”系列,该系列的第一个视频一经放出,很快引起了网友们的关注,我的粉丝数也从70一夜涨到了5000.我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许多网友纷纷表示因为我在对话中加入了架子鼓,原本平平无奇的对话听起来像“Rap”一样.我也在录制视频的过程中找到了我真正想做的音乐.我要做有律动性的和各乐器高统一性的流行摇滚音乐.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开始了创作自己的音乐.
作为乐队 Rubbrheads的鼓手,并参与热门专辑 Butter Supply的制作,您觉得与乐队合作的最大挑战和乐趣是什么?这张专辑的成功对乐队和您的个人发展有什么影响?
我完全是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加入的Rubbrhead.当时我在一次排练中结识并且向乐队主唱John Yuan(袁云轩)毛遂自荐提出加入他们.当时恰好是他们初来美国,正值用人之际.我们经过了几次交流,发现我们对于音乐的理解有很多相通之处.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在最初加入Rubberhead的时候,我内心对于摇滚还是比较排斥的,我更喜欢的是Funk音乐,我喜欢演奏更加细腻且复杂的律动型音乐,而非重型音乐.而Rubbrhead是属于硬摇滚风格的乐队.这与我的预期不符.但是乐队的节奏吉他手赵长珩和主唱袁云轩希望我可以尝试加入我自己的风格.于是我在演出中运用我所擅长的切分和魔鬼音符等技巧,将Funk架子鼓律动加入到音乐中,我们意外地发现我带给了音乐一种全新的活力.于传统的7,80年代传统硬摇滚不同,我大胆尝试融合爵士和Funk的元素到音乐中,并在之后的新歌制作中贯彻这一理念.用我个人的音乐理解带给乐队不一样的感觉.
在2023年的中国巡演中,我甚至将Kpop中的一些律动和加花加入到乐队cover的崔健的《一无所有》中.我还将我最喜欢的鼓手Keith Carlock和Steve Gadd的很多技巧用在乐队原创音乐《Tough Candy》, 《Redhead Beauty》等中.听到台下观众的热烈掌声,我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最起码是值得在今后继续尝试的.
现在我和乐队在制作全新的专辑以及单曲,希望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成为 IPEA国际鼓手比赛评委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评审过程中您发现了哪些新兴的打击乐趋势?
2023年,我受到IPEA国际打击乐协会的邀请,担任山西赛区的评委,并为参赛选手们进行了一场架子鼓音乐会同时讲了一节公开课.我向各位鼓手展示了我对于律动的理解.讲座的主旨是让听众们认识到律动的重要性并且给出一些我对于如何演奏出更好的律动给出的建议.对我来说,这是传达我一直奉行的“架子鼓要好听,而非难”这一理念的大好机会.我结合自身经历和我在音乐会中表演的内容,向鼓手们展示了“律动型独奏”“律动性加花”“切分节奏在律动中的应用”这三个重要的理论.这是一次与各地鼓手沟通交流的绝佳时机.
在评审过程我发现了中国鼓手在不断地进步.2010年之前,国内的鼓手普遍有着高超的技巧和读谱能力.而国外的鼓手则更注重乐感和即兴.今年,很多参赛选手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很多年龄非常小的鼓手甚至都可以在舞台上即兴发挥,并且还兼具技巧性.从这些未来的鼓手身上,我看到中国的打击乐和现代音乐正在蓬勃发展中.打击乐已经从原来的扒谱,背谱的模式向即兴表达,勇于表现的模式开始转变了.在我看来,这是对待音乐的正确态度.音乐不是枯燥乏味的练习.乐器是用来“Play”的.打击乐本身更是可以带给所有人力量,这是从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我相信今后的中国打击乐会在国际上发光,发热.
展望未来,您希望在打击乐领域取得哪些新的突破?您认为未来的音乐发展趋势会是什么?
在我创作音乐的时候,我发现了作为一名鼓手在创作时是有着很大的优势.鼓手普遍擅长节奏,而对于一首歌,选择正确的节奏是至关重要的.节奏很大程度决定了这首歌的风格,旋律的表达和编曲的走向.通过我多年的学习和演出经历,我总结出,流传度高的音乐,其旋律通常与乐器部分能完美融合在一起,而绝非“两张皮”.好的作曲家会选择和架子鼓律动更相近的节奏作为旋律部分的主体,这会给听众一种非常舒适的契合感.这正是我想要的音乐
我希望在今后的音乐创作道路上,通过我的专长做出更多受大众欢迎的,有特点的音乐.通过我的音乐,让更多人注意到台后的鼓手,以及其他乐手.在我的音乐会上,主角将会是架子鼓.我相信这是一种全新的音乐会模式.我将坚定不移地向这一方向前进,用音乐鼓舞更多的人.
此外,我也在钻研编曲配器和歌词.关于编曲配器,我希望在我的音乐中没有复杂高深的和弦进行,我将尽量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表达,给乐手们更多的发挥空间.这也可以让我的音乐有更高的传唱度.关于歌词,我个人更倾向于选择男女爱情以外的主题.生活中有那么多值得回忆,值得尝试的事情,我将着眼于这些点点滴滴,写出属于每一个人的故事.
对于未来的音乐,我想说的是. AI的出现,对于大部分行业来说都是一种危机与机遇并存的状况. AI已经可以快速准确地写出各种类型的音乐.专业性丝毫不输于人类.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生存下来的乐手和作曲家一定是有个人特色的,对音乐有独到理解的.这样的人是无可替代的,而且他们会合理利用AI为自己服务,化危机为工具.因此,音乐的多样化将会是未来的一个趋势.我们应该做好迎接更多音乐模式出现的准备.
在音乐的旅途中,李浩阳的故事不仅是对家族遗产的珍视,也是对音乐未来可能性的探索。无论是在社交媒体上获得瞩目、在国际舞台上展示才华,还是在音乐创作中不断寻求创新,他都体现了一种坚持不懈和不断探索的精神。随着音乐行业的不断进化,李浩阳的音乐之路预示着更多激动人心的发展。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个不断成长和启迪他人的旅程。未来,我们期待看到他在打击乐领域中带来更多的突破和革新。(文/张鑫)